十年长歌

二十四

心理医生的到来比预计的时间早，他简单的给焉栩嘉检查了一下，告诉他们病情并不是很严重，还是很容易痊愈的。

郭子凡松了一口气，询问医生大概要多久才能痊愈，而焉栩嘉则是一直盯着心理医生身边的韩医生，他比较想知道赵磊到底说了什么。

不过韩医生没有理他，而是看着他请来的心理医生问道:“你打算怎么治疗他呢？”

“我觉得用保守的方式比较好。”心理医生回答道，“将让他痛苦的结一点点解开。”

韩医生点点头，拍了拍心理医生的肩膀，“那你加油。”

心理医生被韩医生这一声加油说的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期待他对自己说些什么，可是韩医生只是对了笑了下，然后起身准备离开，“福利院那位又让我去给小孩检查身体。”

“这么久了一分钱都不给我。”韩医生有点嫌弃，然后又缅怀起来，“我还是喜欢在组织里的少年，给我钱的时候从来不含糊。”

韩医生悠哉悠哉的走了，心理医生就准备给焉栩嘉治疗，治疗了不久，心理医生就明白韩医生那声加油是怎么回事了。

焉栩嘉的情况比他预计的棘手的多，他最开始的打算是找到症结所在，一点点疏通它。可是现实比他想象中的复杂，每次引导焉栩嘉到了关键时刻，焉栩嘉都会不受控制的做出一些比较激烈的举动。

后来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在引导的时候把焉栩嘉绑上，可焉栩嘉反抗的情绪竟然让他硬生生把绑他的绳子给挣断了。

虽然每次焉栩嘉都会给他道歉，可是心理医生却越发的灰心起来？

心理医生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一开始就这么不顺畅，他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跟人家说好搞。

现在这个情况，好搞个鬼啊！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韩医生再次到来，心理医生仿佛见到了救星一般扑到他面前，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焉栩嘉的情况是如何如何的复杂，如何如何的难搞。

韩医生大概早就猜到会这样，也没理会他，而是走到焉栩嘉身边，问道:“还想知道他说什么吗？”

焉栩嘉抬起头，露出他有些颓废的苍白面容，无神的眼里多了些光，“他说什么？”

韩医生微笑着，“我那天跟他说完你的情况，他问我的第一个问题是——”

焉栩嘉一瞬不瞬的盯着韩医生，生怕自己落下了一个字，可韩医生使坏般地拉长了语调，看着焉栩嘉期待的眼神越发明显，才继续说道，却像是一把刀，刺进焉栩嘉的心里，“他问我说，有什么办法，能让你忘了他呢？”

焉栩嘉眼里的光芒瞬间暗淡了下去，心理医生却被韩医生这句话提醒到，兴奋地道:“对呀，我干嘛非要让他重复那些事呢？反正症结已经了解了一些，直接让他忘掉就好了。”

“我拒绝。”焉栩嘉冷漠地看着心理医生，“我不想忘记任何东西。”

心理医生无奈地看着他，“可是你现在的情况，你的家人和朋友都很担心。”

焉栩嘉沉默，郭子凡和小孩的担心他看在眼里，说不愧疚是不可能的，虽然他也很想尽快让自己恢复正常，可他不想以忘记赵磊来作为代价。

韩医生的一句话，不只提醒了心理医生，也提醒了郭子凡和小孩，郭子凡清楚的知道焉栩嘉的症结所在，觉得让他忘了是最正确的选择，小孩只是不想再看自家哥哥再出现自残的行为。

于是三人明明没有串通却像是串通好了一般，轮番上阵游说焉栩嘉接受让他接受治疗。可无论他们怎么说，焉栩嘉就是无法接受。

最后郭子凡被逼急了，咬牙切齿地问他，“你说到底怎么样你才肯接受治疗？”

“我接受治疗，但我拒绝忘记属于我的记忆。”焉栩嘉的态度也很强硬。

然后又陷入一种你劝我拒绝的循环之中，小孩还是比较了解自己的哥哥的，在僵持了几天都没有得到任何进展之后，把电话打给了赵磊。

赵磊最开始是拒绝的，但架不住小孩死磨硬泡，最后勉强答应过来试一试。

赵磊是在焉栩嘉又一次伤害了自己被小孩惊慌失措的求救之后过来的，年末最后一天十点多钟的样子，北方的冬天总不会太温暖，呼吸间都会看见倒腾的白色雾气，虽然很冷，可赵磊还是把焉栩嘉叫了出去。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路，最后还是焉栩嘉忍不住开口，“你也是来劝我的？”

赵磊继续往前走，焉栩嘉不明白他要干什么，只好跟上去，两人一直走到了有凳子的地方，赵磊率先坐了下来。

焉栩嘉也跟着坐下，却感觉自己坐到了一块冰块上，瞬间精神了起来，就在这个时候，赵磊开口了。

“我现在还会给福利院的小朋友们讲小王子的故事。”

焉栩嘉茫然地看着赵磊，不知道他说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干什么。

赵磊呼出一口气，“小王子的那朵独一无二的玫瑰花可能会无意间刺伤了他，可是小王子并不会生气，他相信他的玫瑰不会是故意想要伤害他的，也没有想过要拔掉玫瑰的刺，他依然会精心饲养他的玫瑰，毕竟这朵玫瑰，对他有非同寻常的意义。”

焉栩嘉愣愣地看着他，他很久没有认真看过赵磊了，橘黄的路灯光芒洒在他脸上，他垂着眸，盯着路面上的积雪，睫毛在他眼底留下一小片阴影。岁月似乎也对这个人格外偏爱，他看上去还是十六七岁的样子。

“可是啊。”赵磊侧过头，“玫瑰似乎对伤害了小王子这件事耿耿于怀，它的刺在一点点的脱落，看着越发枯萎的玫瑰，小王子也很难过。”

赵磊叙述的时候平平淡淡的，真的就像是在讲故事。

“不是的……”焉栩嘉摇头，却突然笑了出来，“那不是无意……，就因为不是无意，玫瑰才要找到一个方法缓解自己的痛苦和愧疚感，所以即使遍体鳞伤，痛苦到无以复加，玫瑰也不愿意忘了他的小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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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是双更